4、计划
4、计划
却双笑靥如三春桃李,若这笑落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眼里,会觉得美艳动人。 此刻的张鹏,只在这绚烂的笑容里,看到了抽筋剥皮的狠戾劲儿。 他有些不寒而栗,明明心里已经开始发虚,可为了不在潘天朵面前尊严扫地,还是打肿脸充胖子:“我警告你,别太过分了!” “呵,这才多久不见啊,你小子长胆儿了?”却双笑意更加明媚,眼光从上到下扫视张鹏,最后停在他腿上。 张鹏猛然回想起上次的“断腿警告”,有些恼羞成怒,正要反唇相讥,不防潘天朵突然说话:“jiejie,你好漂亮啊!” 却双这才端详起张鹏身边的小姑娘,年纪不过二十出头,甜美可人的脸庞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,投向自己的眸光中充斥着友善与天真。不用问也看得出,是个涉世未深的富家女。 她唇角微勾:“小meimei嘴真甜,你也很好看!”说着斜睨张鹏一眼,冲潘天朵努努嘴,提醒她,“多长个心眼儿啊meimei,别被那些花言巧语的渣男骗了。有些王八蛋穿上军装跟个人似的,实际上头上长疮脚底流脓满肚子坏水儿,部队也洗不掉他身上的人渣味儿。你还小,看人可千万擦亮眼睛!”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,可潘天朵也察觉到了却双跟张鹏的不对付,正不知如何作答,刚好褚春申接完电话回来。 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,褚春申白眼相向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说罢故意喟叹,“看来公安的人打非工作不够认真啊,竟然还让你逍遥法外着!” 却双怔忡一霎,旋即反应过来,阴鸷的目光剜向褚春申:“原来是你作的妖?” “就是大爷我,你能怎么着?”褚春申眼中闪烁着火星子,咬牙切齿地瞪着她,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,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儿,不然下次,有你好看的!连你们这帮乌合之众,带你背后的保护伞,一个都别想跑。” “哟,好大的口气!”却双满不在乎,“想让我好看的人,从这儿能排法国去,只可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……唉,说到这我想起上一个跟我作对的人了,你猜怎么着?” 她有意卖个关子,而后嫣然一笑:“现在坟头草都两米高了!” 褚春申气得脸色铁青,却双甚是满意,想继续刺激他,不料包里手机响个不停。 电话是袁桂芬打来的,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名,却双有些犹豫。前几天她们间的不愉快,一直僵持到现在仍未化解,对方此时主动打电话,八成又有事找她帮忙。 这种反反复复前倨后恭的行为模式,却双早已不胜其烦。 迟疑的工夫,那边挂断又重新打了过来。起身按下接听,还没走出两步,就听手机里袁桂芬的声音慌乱中带着哀求:“双女子,嬢嬢给你说对不起噢,莫恨我。你在哪里啊?快回来哦,郭娟这个死女子出事了,我真滴不晓得哪门办了……” 她叹口气,最终心软下来:“别着急,我回去再说!” 看却双行色匆匆,褚春申只当她是怕了。张鹏暗自松口气,转头向潘天朵解释:“那女的神经病,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天朵!” 潘天朵不置可否,刚好服务员过来上菜,麻辣鲜香勾得她只顾着动筷子,没再理会张鹏的车轱辘话。 却双回了棋牌室,一进楼道就见袁桂芬哭天抢地:“女子啊,哪门办嘛?我们娟儿她……怀娃娃了!” 本来还想着叮嘱袁桂芬,先别把事声张出去,结果脚刚踏进门,就见棋牌室里座无空席。 却双不免有些同情郭娟,摊上这么个口无遮拦又掐尖好强的妈,也难怪她会养成一副木讷内向不讨喜的性格。 屋里的男女老少都怒气冲冲,与旁边低头不语的郭娟形成鲜明对比,连平日里跟袁桂芬互相看不顺眼的老郑,也愤愤不平:“女子你回来了,娟娃子遭人欺负了你晓得不?你袁嬢嬢一打电话,我们人都过来了,是打断那个龟儿子腿还是哪门弄,听你安排!” “胡闹!”却双瞪他们一眼,走到屋子中央站定,“对方是部队上的人,你们喊打喊杀的,嫌日子太舒服了是吧?记住了,站得住理拿得住人,咱们不是黑社会!” 众人默然,她径直走去郭娟跟前:“这孩子真的是张鹏的?” 只听“啪嗒”一声,豆大滚圆的泪珠打在地板上,郭娟重重点头后,又陷入了沉默。 袁桂芬看得心急,吼道:“你个碎女子哭啥子哭,说话嘛,老子简直冒火!” 郭娟仍旧无动于衷,却双又问她:“这事儿张鹏知道吗,他什么态度?” “我这是造了啥子孽哟,生了这么个瓜娃子!”袁桂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越说越激动,一时泪流不止,“那个砍脑壳的给她发信息,说从此以后不交往了,让她自己到医院把娃娃处理掉……狗日的现在电话和微信都给她拉黑了,你郑叔他们的电话打过去,别个一听声音就挂了……” “王八蛋!”却双一拳砸在桌子上,“绝不能轻易放过这杂种!” 思忖片刻,她搬把椅子坐定,开始发号施令:“袁姨,明天带小娟去医院做个B超,胎儿现在什么情况,都检查清楚拍好片子,病历和孕检报告都带回来给我看。” 袁桂芬点头如捣蒜:“好,我全部听你指挥。” “小娟,抬头看着我!” 郭娟不敢不从,却双猩红的眼眸与她对视:“你跟张鹏的微信和短信聊天记录,还在不在?” “大部分都在……” 言下之意,小部分的关键内容,应该已经在张鹏的连哄带骗之下删除干净了。 却双也不在乎,眼波微转:“这样,后天去营业厅,让他们把你半年内的通话详单都打出来。还有,你跟张鹏从认识到断联的所有聊天记录,也截图全打印出来,一句话都不能漏下!” 郭娟想摇头,却双一记冷眼丢过去:“听我的!要不然别在我这儿哭!”说着看向袁桂芬,“袁姨,你监督!” “好,你放心!” 却双又看向老郑他们:“都说咱们四川人团结,大家替小娟鸣不平的心,我都知道。可凡事得有章法,也要分个轻重缓急,南华区那事儿,下周一开庭,咱们前前后后忙了半年多,不能输在临门一脚上。” 众人如梦初醒,这才想起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。虽说南华区那个案子,关系到屋里多数人的身家利益,可他们的忧愁都随着牌桌上的大杀四方一扫而光,反倒是却双这个局外人,不断与律师商讨对策,和公检法频繁过招。 “这样,周一咱们分头行动,郑叔、肖伯伯,还有强哥你们几个,都得去开庭,别的事先不要想,把我和律师教你们的话,都在心里记熟了,到时候看我们眼色做好配合!” 被点名的几人应声答是,却双点点头,又转向袁桂芬母女:“也是周一,你们娘俩儿去张鹏部队找他们领导讨说法,先看看那边怎么回应,等开完庭我不忙了,再商量下一步计划!” 袁桂芬一拍胸脯:“么问题,保证完成任务。” 庭审那天,一切都进展顺利,法官虽未当庭宣判,但按照证据的完备度判断,其间可cao作空间微乎其微,胜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。 出了法庭,却双等人兴高采烈地选了一五星级酒店摆庆祝宴。 谁料刚坐下不久,风尘仆仆的袁桂芬母女,就苦着脸来报忧了:“女子,我们啥子领导都么看到,让人家撵走了!” 这结果却双倒不怎么意外:“你们到那儿之后发生了什么,具体说说。” 袁桂芬唾沫乱飞:“我们下了车就过去找站岗的兵娃儿,哪个是他领导?他们问啥子事,娟儿就说张鹏那狗日的骗了她,要和他们领导反应举报情况。那个兵娃儿听了就用他们座机打电话,等了几分钟出来个人,几个娃儿都给他敬礼。我一看那个人妈天哟,你晓得是哪个不双女子?就是上回拿钱来领张鹏那个年轻人,你还说人家是瓜娃子。” 那天在川菜馆剑拔弩张的情形,蓦地涌入却双闹海,想起褚春申发怒的样子,她自鸣得意地略微挑眉:“噢,我记得那傻子,然后呢?” “然后就恼火喽,他跟那几个兵娃儿说我们两娘母是骗子,要我们快走,不走就打110叫警察来抓我们!” 却双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剧情:“于是他一吓唬,你们都害怕,就白跑一趟回来了是吧?” 袁桂芬顿足捶胸:“那个年轻人好凶哦,哪想得到他故意吓我们嘛!” 说话间,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,却双饥肠辘辘,因此先安慰那母女道:“情况我都知道了,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,先吃饭吧。等下午回去了,咱们在从长计议,过两天我领你再去一趟!” 听她这么说,袁桂芬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,顿时转忧为喜。 而此时此刻的张鹏,正鞍前马后绞尽脑汁地在讨潘天朵欢心,从哨兵口中得知袁桂芬母女来闹的消息时,已经是晚上了。满以为褚春申出面将人打发了,这事就能到此为止。毕竟除了姓名外,郭娟对他的其余信息知之甚少。侦察兵的职业习惯使然,他往常跟郭娟聊天的微信,以及通话的手机号,都是非本人身份证办的。就算郭娟见到上级领导,他也可以撇的一干二净,何况还有褚春申这“好哥们儿”主动解围。 张鹏实在想不出,自己还有什么可焦虑的。只要从今以后好好表现,拿下潘天朵这富贵花,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。 然而几天后,却双的光顾,打破了他的春秋大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