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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的家,隔了几个月再见,只会变得更厌烦憎恶。她们回到房里,香橼为小姐找出家里的衣裳换下,还没说上话,老夫人那里就来人,让过去用晚饭。说是用晚饭,其实是让扶意去端茶递水,过去的十七年里,她从没和祖母同席吃过饭,每一顿饭都是等祖母用完了,才轮到她和母亲。一年里,祖母难得有几天会去长子家中小住,那几天对于母女俩,便是天堂般的日子。扶意心里很明白,母亲怎么会不盼着过上好日子,而心甘情愿受恶婆婆的折磨,可她连争一争的勇气胆魄也没有。这会儿到了祖母跟前,堂姐毫不客气地坐在桌边,但桌上没有扶意的碗筷,更没有娘亲的。一道道菜送上来,不知是自己寄回的银子让家里日子宽裕了些,还是今日特地招待做客的堂姐,桌上的饭菜比扶意从前在家见的,要丰盛许多。可她的堂姐很不满意,歪声歪气地说:“奶奶,您在家每天就吃这些?”老夫人干咳一声:“赶紧吃吧,你以为你二叔家多富贵?”言蓁蓁看向meimei,问道:“扶意,你在京城,都吃了些什么好东西?”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,一样菜动上几筷子,便另有新鲜出锅的换上,一盘鸡丝用几十只鸡来做,只取鸡身上最鲜嫩的rou。”扶意缓缓说道,“每日三顿饭两顿茶,我去了这些日子,没见过重样的饭菜和糕点。煮茶的水,亦是各地送来的上等山泉,什么井水河水,在公爵府连洗脚都不配。”言蓁蓁听得,已是张大了嘴巴,就是老夫人也闻所未闻。扶意道:“公爵府一日的花销,我们家怕是一年也花不完。”言蓁蓁扭头问祖母:“奶奶,扶意是不是骗人,他们家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呢,有金山银山吗?”老夫人见扶意一副仿佛看不起她们祖孙是乡下人的高傲,很是生气,回过神来说:“你是什么东西,喝了几天京城的水,就忘了根本?还不快去催你娘传菜来,她就这么招待侄女?”扶意却继续道:“我曾进宫参加皇后的端午宴,出城随皇帝狩猎行围,在宰相府吃过寿酒,在王府用过茶点。”言蓁蓁惊讶不已:“扶意,你见过皇帝了,皇宫是什么样的,他们说的皇宫里那个大池塘,究竟有多大?”“池塘?”扶意轻笑,“jiejie说是池塘,那就是池塘了。”老夫人看出扶意在嗤笑她堂姐,拍了桌子说:“去传你娘来,还站着?”扶意也不辩驳,转身离去,还能听见堂姐大惊小怪地问祖母:“她在公爵府,真这样吃得开吗?奶奶,扶意她见过皇帝,奶奶您听见了吗,她竟然见过皇帝了。”待扶意和母亲再回到这里,桌上已摆满了饭菜,实则言夫人是为自家女儿准备的,可她和女儿都没资格与婆婆同席。满桌佳肴,言蓁蓁分明吃得两眼放光,嘴上却还挑三拣四。着急舂出来的年糕,虽不如平日里做的细腻香甜,也不至于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,她却像挑脏东西似的,夹出米粒来,对祖母道:“奶奶您看,婶婶不乐意做我也不勉强,这叫什么东西。”老夫人瞪了眼儿媳妇:“还不来挑一些好的给孩子吃?”“是。”言夫人应着,拿了筷子上前来挑选,夹了一块软糯光滑的给侄女,“蓁蓁,你尝尝这块。”言蓁蓁却扬手推开:“不想吃了,怪腻歪的。”她这一推,言夫人没防备,筷子一松,年糕落在汤里,guntang的汤汁溅开,零星几滴落在了老夫人的手背上,她顿时火冒三丈,反手抓起筷子就抽在儿媳妇的脸上,大声骂道:“你想烫死我?”言夫人跌倒在地上,扶意赶来搀扶母亲,眼看着娘的脸颊上肿起被筷子抽打的痕迹,一抬头,却见堂姐悠闲自得地吃着年糕,还有一脸恶毒的幸灾乐祸。“jiejie,年糕好吃吗?”扶意问。“嗯?”言蓁蓁愣了愣,忙道,“难吃极了,我不过是给婶婶面……唔……”她的话还没说完,扶意就猛地扑向她,一手将她摁在桌上,一手抓起年糕就往她嘴里塞。桌上的饭菜都是刚出锅的,那一大盆鸡汤更是烫得吓人,可言蓁蓁的半个脑袋被按在汤盆里,烫得她杀猪似的鬼叫,可嘴里被塞进黏糊的年糕,差点堵住了气管。扶意抓完了年糕,抓起各种菜接着往她脸上糊,一屋子人吓得目瞪口呆,眼看着扶意抡起盘子要往大小姐脑袋上砸,总算冲上来,把二小姐拽开了。言蓁蓁瘫倒在地上,被噎得喘不过气,脸涨得通红,眼珠子都要瞪出来,等被下人掰开嘴掏出嘴里的东西,才总算缓过一口气。一桌饭菜,摔得满地狼藉,扶意身上也狼狈不堪,她奋力挣脱开了拉扯她的下人,大口喘息着,瞪着祖母和堂姐:“你们吃饱了吗?还要吃吗?”老夫人又气又恐惧,这会儿总算回过神,见大孙女哭着爬到她膝下,脑袋上还滴落着鸡汤,哭得撕心裂肺:“奶奶,扶意要杀我,奶奶救我……”“反了!反了!”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,“把这畜生给我关起来,给我关起来!”长这么大,扶意已不是第一次被关进柴房,小时候她见不得娘亲受折磨,但每一次反抗,都只会换来皮rou之苦,才渐渐“学乖”,学着顺祖母的脾气,学成了韵之极为厌恶的圆滑世故。可今天她没能忍下,也许连祖母都忘了她曾经是那样叛逆,可扶意不后悔,再来一次,她要把老妖怪的脑袋按进鸡汤里,要把堂姐的脑袋砸开花……“韵之,我好想你。”愤怒过后,满心委屈无处被安抚,扶意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,压抑着眼泪,念她心里思念的人,“镕哥哥……”千里之外,祝镕走出禁军府,见今夜月朗星稀,想到扶意此刻在家中,也能见这一轮明月,可胸口没来由的猛然揪紧,疼得他忍不住捂着心门,仿佛得了急病般。“怎么了?”开疆从门里赶出来,问道,“身子不适?我送你回家。”祝镕觉得舒缓好些,应道:“心里难受,想起扶意就……”开疆没好气地说:“你气谁呢,就你有心上人?”------------第18